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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除弊追踪(中)卷 : 夜伤鹰

By 夜伤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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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Id: WPLBN0004450873
Format Type: PDF eBook:
File Size: 0.3 MB
Reproduction Date: 6/14/2016

Title: 铁血除弊追踪(中)卷 : 夜伤鹰  
Author: 夜伤鹰
Volume:
Language: Chinese
Subject: Non Fiction, Political Science
Collections: Authors Community, Adventure
Historic
Publication Date:
2016
Publisher: 夜伤鹰
Member Page: yu xiaoming

Citation

APA MLA Chicago

夜伤鹰 夜伤鹰, B. 夜. (2016). 铁血除弊追踪(中)卷 : 夜伤鹰. Retrieved from http://self.gutenberg.org/


Description
(一) 汗水在梁复生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结痂的伤口而下流。麻药过后产生的剧痛撕裂了他的心肺,梁复生的眼睑皮颤抖着,眼皮随着神经一跳一跳的抖动着,牙齿疼的咯咯作响,复生的潜意识里似乎感知到自己还活着,一只还没残废的手揪住床单猛的一拉,硬是让自己在昏迷中挺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眸,余光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看到周围四处寂静,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内心不免泛起一阵涟漪,心中默念:真乃英雄落寞! 很快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神经末梢传递至心头,他甩头望了一眼身体的右侧,发现一只手被炸没了,见到此景,梁复生的眼神中顿生绝望之情。 他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后背的汗滴黏着湿漉的木板床,在冰冷的湿气作用下直往骨髓里透,钻心一般的疼痛使得他的眼角里闪现出泪花来,梁复生仰天长啸大喝了一声: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一股莫名的外力弹开,只闻见”嗖“地一声,走廊上搐起一股阴森之风,那阴风夹着几片树叶直径卷入屋内。 粱复生下意识地瞭起眼皮,露出一条细缝来,隐隐约约地见到黄蒲诚穿着一件素不考究的深蓝粗布衣裳,从门外缓缓步入屋内,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黄蒲诚走近看来,见到血色的,近血色的床单布满了一道道刻骨铭心的抓痕,就知道梁复生经历了多少磨难,蒲城瞅了瞅梁复生残臂上扎着的绷带,然后又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气色,只见梁复生的脸色真像一张秋天晒成的干菜,纠皱,脸色丝毫没有任何血气,头发蓬乱着,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梁复生用一只手撑住了床板,硬是依靠身体的支点站了起来,黄蒲诚见到眼前这一幕反倒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心中暗想:没想到他深受重伤居然还能靠自己站起来,不愧是建丰先生的得意门生。 梁复生定定的看了一眼蒲城,忍俊住剧痛,硬是松了死死咬牙的口,然后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基隆监狱管事吗? 黄蒲诚迟疑了一会,回答道:建丰先生派遣我早来香港一步,其目的是希望我暗中保护你的安危,没想到铁血救国会出师不利,穆澜姑娘竟然再次遭遇劫难,这是鄙人的失职,回去我定要当面向建丰先生负荆请罪。 梁复生冷笑了一声说道:建丰先生只是命你保护我,却没有说要你保护谢穆澜! 黄蒲诚抽缩着肩头,两手摆出无奈的姿势,安抚道:你这是话里有话,我知道你是埋怨我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谢穆澜,可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建丰同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梁复生听了此番话之后,愈发的气愤,语气带着不满的情绪急转而下,怨忿道:既然建丰先生让你暗中保护我,为什么你不出手相救穆澜,穆澜是为党国献出的生命,你懂吗? 梁复生忍着剧痛朝着黄蒲诚一阵咆哮,紧接着用力一脚踢中黄埔城的腹部,黄埔城”啊“的一声应声倒地,蒲城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地上两眼愣愣地望着梁复生,让他发泄心中的愠怒,这是黄埔诚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梁复生身上所释放出来的能量。 梁复生愈发说的起劲,心中不觉一阵悲怆,五感之中的鼻腔一酸,瞬间涕泗横流开来,泪水随之而然地晕花了戴在他鼻梁上的眼镜片,只见他手臂上的绷带开始紧崩,看似无力的残臂随着手指握起的拳头显得刚劲有力,梁复生无不扼腕涕零,要说为谁涕零,除了替谢穆澜涕零,还为中华民国涕零,梁复生挥拳打在了墙壁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血管瞬间爆裂,从崩带中渗出...... 黄埔诚见状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条手臂了,你还这样折腾它,不觉得残忍吗? 梁复生回头狠狠的盯着黄埔诚,口中念叨:要说残忍没有比政治更加残忍的,两党之争死了多少人,又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不以牺牲人民的代价换取和平? 当年我奉建丰先生的旨意,伏惟中华民国,谨布血诚,只为救黎民苦难,然而我发现你们都在欺骗我,谢穆澜难道不是人民吗?你为什么不救,你完全可以出动你的人马来一个黄雀在后,包围地下党和宋子亮在码头仓库设立的据点,可是你没有做。 黄蒲诚一时没了主意,等到梁复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冒出一句话来:建丰先生也来了香港,这个问题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梁复生怎么也想不到蒋建丰居然会来香港,梁复生用那条单臂揪住黄埔城的衣领质问道:那他还不赶快带我见他。 黄蒲诚说道:建丰先生让我转告你,革命尚未成功,等成功的那天,你心中所想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宋渔夫当年创立国民党其本意是希望国家早日走向议会共和,然而革命的果实总有败类想觊觎,我希望你能找回对国民党的信任,找回宪父宋教仁当年的创党精神,我们是为中华民国奋斗,所以我们需要清除国民党里面的那些败类。 梁复生双眼噙着泪花,无不痛心疾首地问道:建丰同志关于谢穆澜牺牲之事到底还有什么什么指示没有? 黄蒲诚接话说:穆澜姑娘为国捐躯,建丰同志已经命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全权负责此事,破格把穆澜的牌位放至忠烈祠之中,一并写入重大忠贞事迹史册,供奉起来,建丰同志还说了,穆澜虽说是党外人士,但是她拳拳爱国之心足矣证明她的奉献精神,更何况她是复生的至爱,因此给予最高的国葬规格,她和那些牺牲的中华民国将士一样,都是国家的英雄。     (二) 钧座邀黄蒲诚等人共商国是 承诺事成授予二位上将军衔   仓房外一刮起风来,蒿草就刷拉刷拉地响着,这里离大陆很近,跨过那条江就是深圳,江岸边是一块还未开发的拾荒之地,晚上起风时,蒿草成群结队的拉奏起风琴来,那动静就变得特别大。 屋内的电灯折散出昏黄的光线,吊顶上的风扇晃晃悠悠地发出”咕噜咕噜“的转悠声,那电灯可能是接触不灵,所以灯光忽明忽暗,那莫名的身影时而浮现在墙壁上,时而又随光线的明暗变化拉长收缩。 此刻屋内站着的这位重量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钧座蒋建丰,只见蒋建丰背着手,背对着黄蒲诚,黄蒲诚则毕恭毕敬地等候建丰同志的训话,白炽吊灯下,时不时又有蚊虫光顾黄蒲诚耳边,发出“嗡嗡嗡嗡”的叫声。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蒋建丰背对着手依旧纹丝不动,黄蒲诚两腿站的发酸,不觉肚泄口燥,肚内一股气直往下泄,黄蒲诚奴着屁不屙出来,硬是让自己沉下气来,在蒋建丰的眼皮子底下暗暗调节着呼吸的节奏,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此时蒋建丰终于从嗓门里发音:好了,不要忍了,放松下自己的神经和僵硬的站姿,你见到梁复生之后他有什么感想? 黄蒲诚如实禀报称:梁复生情绪激动,怪罪我没有出手相救谢穆澜,我不方便驳斥他,听从了您的建议,以安抚疏导为主。 蒋建丰又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为何不救谢穆澜的真实原因? 黄蒲诚禀道:我说了,不宜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引起地下党方面的注意。 蒋建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黄埔诚,说道:你太不了解梁复生,他一定会刨根问到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会责问你为何不来一招黄雀在后,而我想说的事情是,牺牲谢穆澜这颗棋子,让梁复生深陷囹圄其实本身就是一招险棋。 黄蒲诚有些不解的问道:建丰同志,难不成您还有深意不成? 蒋建丰双手合掌发出“啪啪”两响掌声,又见从外进来一人,一身中山装打扮,叠暴着轩昂精神,眉宇间带着英气,长着一副大智若愚的圆脸,建丰说道:蒲诚,我来向你介绍下我们新来的同志,这位是齐慕棠齐先生,他是谢国栋身前的左膀右臂,中共地下党员,这次入港的目的就是负责帮助谢国栋他们采购交通运输工具,不过他现在新的身份是我们国民党的特派员。 黄蒲诚一愕,万万没想到蒋建丰来港没多久就从地下党的阵营里挖来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只见蒲诚两手作揖,笑脸相迎道:齐兄久仰久仰!没想到钧座一出马,就立马收获一员猛将。 齐慕棠听了黄蒲诚这番说辞,先是望了一眼蒋建丰,瞧他面无表情没有示意在下,于是乎心中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那里那里!这次来香港采购交通运输工具只是奉命办事,现在举国上下倾尽所有捐款纳粮,无非是为了一场不值得而战的朝鲜战事,军中有许多人持有异见,我也是有反战情绪的,当下美军在朝鲜仁川抢滩登陆,局势开始逆转,前线交通运输工具急缺,上峰命令我如果不能足额从香港凑得这批重要战略物资,会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好在线人引荐我结识了建丰先生,我这才见到一线生机。 蒋建丰夸赞说:慕棠是难得的人才,谢国栋身亡,必然地下党方面会有新的人事动作,我想慕棠必定能够帮助我们获得这些名单,不过眼下有三件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做,首要做的事情是我们需要在香港的舆论上造势,重新夺得舆论的话语权,我知道现在香港的媒体有近半是地下党的喉舌,还有一半是国际第三势力,慕堂我现在希望你向第三势力的媒体爆料,让更多的媒体报道香江码头仓库爆炸案一事,我要起底真相,掀起一场舆论战争,让港英政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想看看地下党方面接下去会如何应对。 第二件事情就交给蒲诚去办,你要说服梁复生找到人证,现在宋子亮公司的帐目在我们手里,但是不足以证明他和地下党有勾结,我们真实目的是要牵出宋子亮幕后的国民党中统身份,我们需要找到虞时英,据说她自杀了,我看未必,宋子亮的孚中运输公司并没有受到仓库爆炸案的影响,依旧正常营业,现在香港舆论盛传宋子亮和她的姨太太都没有死,我也未见到孚中公司有发讣告,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们需要在香港发动抢救学人的计划,那些没有赴台湾的学士他们很多人的立场是处于观望阶段,我们现在就是要和共产党抢菁英、抢人才,特别是国民党前金圆券币值改革的起草者“何其桑”,若他被地下党挖走了,大陆那天经济一旦腾飞,那样我们反攻大陆的计划就会泡汤,到那时台湾就在劫难逃了。 蒋建丰又再次向齐慕堂承诺,事成之后晋升二位为上将军衔。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三) 窗外雷声大作,这潮湿粘稠的空气不觉令人胸闷气短,雨一直就下个不停,梁复生由此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此时的梁复生独手搭在窗台边,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那颗老榆树,那棵古老榆树沧桑耸立的影子,任由风雨如何侵袭都巍然不动,和那棵大榆树形成鲜明对比的莫过于梁复生自己,梁复生从窗台转身回头,猛地发现橱柜上挂着一块琉璃镜,镜中的他早已被创痛折磨的形销骨立,见到此番情景,梁复生心中有感而发,心中念叨:“百年未几时,奄若风吹烛! 突然,门外猛地闯劲来一个身影,那身影急步朝复生走来,梁复生还没来得及看此人的长相,黄埔城却已经直挺挺地出现在他的跟前,黄埔城二话不说,递予一份从台北来的电文交由梁复生,梁复生接过电文心中默读了一遍,电文内容如下: 台北来电:各界对铁血救国会赴港一事咸怀疑惧,深恐用错梁复生,勿蹈“上海打虎”覆辙,建丰先生创业非易,何忍功败垂成,乞火速回台北要商鲜决以镇人心。内政部调查局叩條。 梁复生阅了全文内容一遍,询问道:建丰同志是否知晓此事? 黄埔诚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中统已经插手此事,若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恐对建丰先生产生不利影响,现在台湾岛内看笑话的大有人在,事不宜迟,应该立马采取行动。 随即,黄埔诚从公文袋中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方案,只见他把计划书摊开,铺在一张桌子上,随手引燃一盏煤油灯,一只手握住煤油灯的把座来回在图纸上转悠,另外一只手比划着他的图纸方案,一边又有条不紊地说道:复生,你看这画框的位置就是孚中公司的平面图,这里是宋子亮的书房,我从孚中公司的下人那里打听到,宋子亮昔日往来的密件和信函应该藏于此地,我们不妨混进去探一个究竟,落实下虚实。 梁复生沉吟不觉,总觉得此计不可行,于是说道:你看我现在是一个残废之人 ,怎么能够混进去? 黄埔诚拍着胸脯说道:这点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孚中公司的那些人只要给钱就办事,丝毫没有什么组织纪律可言,你不是学过经济学吗,我已经跟主事的人说好了,让你先去帐房做一个跟班出纳,帐房的位置和宋子亮的书房近在咫尺,将来必定能够发现更多端倪。 翌日,梁复生在黄埔诚的引荐下,混进香港孚中公司帐房部门,梁复生先是被分配到仓库做统计,因其脸上有伤,加上单手残废,也就没有人留意他。 梁复生心中生疑,话说当时”仓库爆炸案一事“自己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宋子亮是如何归西的,现如今孚中公司似乎不受此事件影响照常营业,不管香港的民报还是官报对于先前发生的仓库爆炸一事鲜有报道,梁复生摇头晃脑,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暗自忖道:这葫芦里到底再买什么药? 正当梁复生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两位通讯社记者在领班的指引下,步入了宋子亮的书房,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这几位记者方才从书房内走将出来。 梁复生故装作在大门外等候,见记者从里面出来,心上一计,迎面碰瓷了上去,两下撞了个满怀,哪位身穿深色西装的记者骂道: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没看见眼前有个大活人吗?如此鲁莽行事,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是何道理? 梁复生猛然抬起头来,战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连忙赔个不是,那记者定睛一看,只见复生脸上的疤痕疙疙瘩瘩,那面貌一时怪吓人,于是便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谁啊,吓死宝宝了! 复生先是低头弯腰鞠了一躬,见记者朋友惊魂未定,客气地说道:望多海涵,既然今天是在下的不是,不如由我来赔罪,二位如果肯赏脸给在下一个方便,不妨今晚我们去雅叙阁喝一盅如何? 两位记者面面相觑,一时片刻应答不上来,心中却暗想今日之事是对方的不是,岂有推辞谢绝之理,但又不便明说,以免失了身份,二人只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梁复生见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正中下怀,在梁复生殷勤的劝说下,二人终究同意赴约。 望雅叙阁来,复生拣了一个包厢坐下。服务生送上茶,便来问菜。复生先要了红烧大肠、油爆肚;记者二人又要了炒肉片、炸八块、海带排骨汤,要了一壶女儿红,又点了醉虾、拌腰片两个碟子。仨人先碰杯对酌起来,几倍热酒下肚,梁父生开始了他的拿手好戏,只见他前襟摊开,一个劲的猛喝起来,先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梁复生喝的一塌糊涂,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借着醉意问道:二位,我和你们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弟兄,不瞒您说我对孚中公司那叫一个不满,这资本家就是小气,工资给的低不说,关键还是工作时间长,不知道这次二位来孚中公司担任何职,方便的话也提拔提拔,你看我这一废人,如果守着这点薪水是万万难以维持生计的。 那记者见梁复生醉了,也就没有启戒心,其中一位穿深条纹西装的朋友说道:我们哪有什么本事来提拔你,这次来贵公司也是为了报道孚中公司码头仓库起火一事。 梁复生继续探道:这事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为何现在才迟迟报道? 那记者说道:不瞒您说,早在一月以前我们就已经来过孚中公司,当时我们希望孚中公司的老板宋子亮澄清此事,却未能见到他的庐山正面目,后来还是他下面的协理简单回答了我们几个问题,并且给了我们不少的好处费,要求我们推迟一段时间发布这则新闻消息。这次又来孚中公司,是因为受到港英政府的压力,让我们尽快报道此事。 梁复生长着大嘴,那神情态度别提有多呆嗑了,忽然又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拖着一声长音:喔! 见梁复生举止怪异,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二位记者又继续浅斟低酌了几杯。 梁复生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追问道:港英政府的真相调查结果为何迟迟没有在媒体上出炉?。 其中一位记者答道:英国人主要还是看美国人的态度,更何况孚中公司的生意有一半和英美有来往,他们自然不敢轻易报道此事,毕竟这是一则负面消息,对孚中公司的生意有影响,若孚中因此事垮台了,英国人的税收又该问谁收? 另一记者答道:关键是还有一点,这件爆炸案并非是简单的仓库失火引起的,英国人至今都没有调查出一个所以然,说明此案牵连面必然很广。 梁复生:那你们回去该怎么报道。 一记者答:就按照今天我们见到的孚中公司”协理“要求,我们根据他的口径,写一篇简短的新闻报道,就说是仓库码头货物发生自燃现象,只损失零星部分,而且他们的协理还嘱咐我们,报道的内容篇幅要小,不宜放在醒目的板块,让我们一笔带过就行。     眼看着酒阑人散,这一顿饭着实没有白白请,梁复生送走了二位,蹙着眉头又独自离开了雅叙阁。 (四) 且说齐慕棠手握一叠报纸,脚底抹了油似的,一阵风地在马路上狂跑;慕棠也不顾及马路上的洋车,冒着闯祸的风险在斑马线上和行人抢时间,这行速如同戴宗转世,不到一溜烟的功夫,他就踏至客栈。 慕棠猛地推开门,发现和自己碰头的刘云同志早已等候多时。此刻的刘云正端坐在办公椅上,悠哉地看着报纸,见慕棠到来,刘云放下手中的报纸,视线移向齐慕棠那张布满汗珠的脸蛋,刘云笑道:慕棠,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看看今天的日报。 齐慕棠走将上去,拣起办公桌上的报纸阅了一遍,只见一行豆大的标题格外醒目,标题为《孚中公司仓库爆炸案起因疑为商品走私》。慕棠心中一凛,万万没想到刘云掌握信息速度之快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内心感到无比的惶恐,此时若在地下党谍报头子“刘云”哪里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已经意识到身份暴露的危险,并且深知地下党在处决叛徒的手段上是极其毒辣的。 刘云见齐慕棠脸色铁青,又见他手中攥着一卷报纸,便问道:慕棠,你手里的这捆报纸是派什么用场的。 齐慕棠见“老家伙”洞察力如此敏锐,不觉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向您汇报的这桩要事和您刚才和我谈论的那桩新闻如出一辙。 刘云接过齐慕棠的报纸,和自己的报纸两下做了对比,发现标题和内容一模一样,刘云笑道:看来你的情报工作还得跟我继续深造,这次又是我比你提前知晓此事。说完刘云哈哈大笑起来。 慕棠试问道:依您看,这消息会是谁泄露的? 刘云两下把报纸丢在桌子上 ,又亲自泡了一壶雨前茶,先是抿了一口茶,细嚼着茶叶的甘苦,见他端着茶杯走到阳台的栏杆上,方才说道:我们在国民党安插的线人通知我,说是蒋建丰已经到了香港,我想能够让香港的第三媒体越过港英政府报道此事的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你看那报纸的内容,什么起底真相,说的有根有据,有板有眼,想必是蒋建丰幕后的文胆操笔写的! 慕棠又问道:我们不是已经给过孚中公司特别经费,让他们替我们出面封住媒体的悠悠之口吗? 刘云不屑地说道:你相信孚中公司的这群脓包,那你就完蛋了。香港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无法管控信息渠道,即使我们的媒体出面澄清此事也都无济于事。 慕棠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耳挠腮地问道:我想不明白,我们在香港不是有许多自己的媒体可以管控吗?让我们的媒体去进行舆论引导,从而消弭负面信息的不良传播率岂不是一招秒棋。 刘云望了一眼齐慕棠,把茶杯搁在茶几上,说道:你能想到的主意想必蒋建丰早已想到,你能让孚中公司花钱封住媒体的口,蒋建丰的铁血救国会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媒体开口,而且香港不是大陆,大陆的媒体口径我们可以统一,因为大陆没有了国民党,而香港却不同,这大大小小的媒体,其背后所代表的政治势力你一时半会根本分辨不出它们到底姓什么,与其这样,不如......,刘云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棠连忙接上话,问道:不如什么? 刘云面露诡异的笑容,笑道: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慕棠说道:这种消极的做事态度不像是您老的手法,当初我记得您跟我说过,能用钱解决问题的就不要用其它办法。 刘云笔直走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掏出一盘军棋,二话没说,在棋盘上排兵布阵起来,慕棠一旁站着,愣是不知道刘云这是在演哪一出。 刘云见慕棠傻站着,于是吩咐他坐下和自己对局一盘,刘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凡是要善于学会变化,不能抱着固有的思维,就比如下这盘军棋,这军棋讲究的是步步为营,你看这行营里虚虚实实的棋子,你想吃掉,它却躲着你,你敢冒进或许有被围歼的风险,你不攻城拔寨,你又无从探知这行营里面是否是对方的主力,这军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此时,方孟豪踱步走进屋内,恰逢遇到慕棠,刘云见孟豪来了,会心一笑,说道:孟豪来了,赶巧了正好我们缺一个裁判。刘云站起身来,拉住孟豪的袖子示意他一同坐下,这仨准备就位,棋局就这么开始了。 方孟豪凹着造型,五指拨弄着茶杯,像是一名军事观察员正在观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少顷,齐慕棠的棋子就被吃掉一半,慕棠面露难色,连怪自己棋艺不精。这时,刘云论道:刚刚我吃了你的军长,你就觉得败事已定,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的。只要你的司令还在,你就有翻盘的可能,要不我们换一下座位,我来下你的棋。 慕棠见刘云如此执着,也就不再推辞,双方换了座位,又重新把剩下的棋子暗自移动了几格位置,以便让对方混淆。又下了片刻,那慕棠的优势渐渐失去,眼见着自己的棋子一颗一颗掉入刘云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到了后期慕棠只能拜下阵来。 刘云见慕棠拜下阵来,于是对着慕棠和孟豪教诲道:这棋局如同时局,皆因人而定,国民党之所以会输,主因是将官无能,例如杜聿明和卫立煌,前者把中国远征军送进野人山,未见和日寇开战,就让数万将士活活饿死病死在缅甸的森山丛里之中。后者消极怠工,东北之失陷,基于锦州之失守,由于沈阳援兵久而不至。 沈援之不能速达,在于卫立煌之不能即时奉行命令。卫立煌“贻误戎机达13日之久”,“古今中外,除非作乱造反,否则,断未见有此种不受节制之将领”。国民党之所以败就败在选人问题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呀! 慕棠听了这番教诲之词,心中一凛,以为刘云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貌似自己就是国民党的无能败将,心中不觉就闷闷不乐起来,一时间缄默其口,半晌都不吭声。 方孟豪见齐慕棠不说话,不知其所以然,回禀道:首长说的是,再下领教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拍板。 孟豪给刘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慕棠在,刘云心领神会,说道:不碍事,都是自家弟兄,尽管大胆说出来,无须保密。 孟豪递上一份资料,说道:这是原国民党经济顾问“何其桑”起草的银圆券币值改革方案,我把它呈给您是想告诉您,我已经说服他重返大陆,我已命令专人在不久的将来负责他离境事宜,请求首长指示。 刘云站起身来,拍了一下孟豪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办的好,钱穆、胡适都跑去台湾了,国民党的抢救学人计划还是挺成功的,你能劝服何其桑回归大陆是立了一大功,我要让那些保持还在香港观望时局变幻的中立人士看看,只有跟我们地下党走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务必要通过“何其桑”回归大陆事件,动摇他们留在香港的意志,对于香港这些所谓的“民主学人”,让其产生心理影响才是我们的目的。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孤居幽谷,寂寥之际,自己跟自己下的 缠缠娇容,何曾去迎客送宾? 他可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慕棠手里握着的几分报纸头条居然是关于孚中公司的仓库爆炸案一事, 字各位显眼, ,两广盗贼蠭起蠭起

Summary
(一) 汗水在梁复生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结痂的伤口而下流。麻药过后产生的剧痛撕裂了他的心肺,梁复生的眼睑皮颤抖着,眼皮随着神经一跳一跳的抖动着,牙齿疼的咯咯作响,复生的潜意识里似乎感知到自己还活着,一只还没残废的手揪住床单猛的一拉,硬是让自己在昏迷中挺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眸,余光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看到周围四处寂静,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内心不免泛起一阵涟漪,心中默念:真乃英雄落寞! 很快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神经末梢传递至心头,他甩头望了一眼身体的右侧,发现一只手被炸没了,见到此景,梁复生的眼神中顿生绝望之情。 他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后背的汗滴黏着湿漉的木板床,在冰冷的湿气作用下直往骨髓里透,钻心一般的疼痛使得他的眼角里闪现出泪花来,梁复生仰天长啸大喝了一声: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一股莫名的外力弹开,只闻见”嗖“地一声,走廊上搐起一股阴森之风,那阴风夹着几片树叶直径卷入屋内。 粱复生下意识地瞭起眼皮,露出一条细缝来,隐隐约约地见到黄蒲诚穿着一件素不考究的深蓝粗布衣裳,从门外缓缓步入屋内,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黄蒲诚走近看来,见到血色的,近血色的床单布满了一道道刻骨铭心的抓痕,就知道梁复生经历了多少磨难,蒲城瞅了瞅梁复生残臂上扎着的绷带,然后又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气色,只见梁复生的脸色真像一张秋天晒成的干菜,纠皱,脸色丝毫没有任何血气,头发蓬乱着,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梁复生用一只手撑住了床板,硬是依靠身体的支点站了起来,黄蒲诚见到眼前这一幕反倒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心中暗想:没想到他深受重伤居然还能靠自己站起来,不愧是建丰先生的得意门生。 梁复生定定的看了一眼蒲城,忍俊住剧痛,硬是松了死死咬牙的口,然后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基隆监狱管事吗? 黄蒲诚迟疑了一会,回答道:建丰先生派遣我早来香港一步,其目的是希望我暗中保护你的安危,没想到铁血救国会出师不利,穆澜姑娘竟然再次遭遇劫难,这是鄙人的失职,回去我定要当面向建丰先生负荆请罪。 梁复生冷笑了一声说道:建丰先生只是命你保护我,却没有说要你保护谢穆澜! 黄蒲诚抽缩着肩头,两手摆出无奈的姿势,安抚道:你这是话里有话,我知道你是埋怨我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谢穆澜,可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建丰同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梁复生听了此番话之后,愈发的气愤,语气带着不满的情绪急转而下,怨忿道:既然建丰先生让你暗中保护我,为什么你不出手相救穆澜,穆澜是为党国献出的生命,你懂吗? 梁复生忍着剧痛朝着黄蒲诚一阵咆哮,紧接着用力一脚踢中黄埔城的腹部,黄埔城”啊“的一声应声倒地,蒲城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地上两眼愣愣地望着梁复生,让他发泄心中的愠怒,这是黄埔诚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梁复生身上所释放出来的能量。 梁复生愈发说的起劲,心中不觉一阵悲怆,五感之中的鼻腔一酸,瞬间涕泗横流开来,泪水随之而然地晕花了戴在他鼻梁上的眼镜片,只见他手臂上的绷带开始紧崩,看似无力的残臂随着手指握起的拳头显得刚劲有力,梁复生无不扼腕涕零,要说为谁涕零,除了替谢穆澜涕零,还为中华民国涕零,梁复生挥拳打在了墙壁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血管瞬间爆裂,从崩带中渗出...... 黄埔诚见状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条手臂了,你还这样折腾它,不觉得残忍吗? 梁复生回头狠狠的盯着黄埔诚,口中念叨:要说残忍没有比政治更加残忍的,两党之争死了多少人,又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不以牺牲人民的代价换取和平? 当年我奉建丰先生的旨意,伏惟中华民国,谨布血诚,只为救黎民苦难,然而我发现你们都在欺骗我,谢穆澜难道不是人民吗?你为什么不救,你完全可以出动你的人马来一个黄雀在后,包围地下党和宋子亮在码头仓库设立的据点,可是你没有做。 黄蒲诚一时没了主意,等到梁复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冒出一句话来:建丰先生也来了香港,这个问题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梁复生怎么也想不到蒋建丰居然会来香港,梁复生用那条单臂揪住黄埔城的衣领质问道:那他还不赶快带我见他。 黄蒲诚说道:建丰先生让我转告你,革命尚未成功,等成功的那天,你心中所想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宋渔夫当年创立国民党其本意是希望国家早日走向议会共和,然而革命的果实总有败类想觊觎,我希望你能找回对国民党的信任,找回宪父宋教仁当年的创党精神,我们是为中华民国奋斗,所以我们需要清除国民党里面的那些败类。 梁复生双眼噙着泪花,无不痛心疾首地问道:建丰同志关于谢穆澜牺牲之事到底还有什么什么指示没有? 黄蒲诚接话说:穆澜姑娘为国捐躯,建丰同志已经命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全权负责此事,破格把穆澜的牌位放至忠烈祠之中,一并写入重大忠贞事迹史册,供奉起来,建丰同志还说了,穆澜虽说是党外人士,但是她拳拳爱国之心足矣证明她的奉献精神,更何况她是复生的至爱,因此给予最高的国葬规格,她和那些牺牲的中华民国将士一样,都是国家的英雄。     (二) 钧座邀黄蒲诚等人共商国是 承诺事成授予二位上将军衔   仓房外一刮起风来,蒿草就刷拉刷拉地响着,这里离大陆很近,跨过那条江就是深圳,江岸边是一块还未开发的拾荒之地,晚上起风时,蒿草成群结队的拉奏起风琴来,那动静就变得特别大。 屋内的电灯折散出昏黄的光线,吊顶上的风扇晃晃悠悠地发出”咕噜咕噜“的转悠声,那电灯可能是接触不灵,所以灯光忽明忽暗,那莫名的身影时而浮现在墙壁上,时而又随光线的明暗变化拉长收缩。 此刻屋内站着的这位重量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钧座蒋建丰,只见蒋建丰背着手,背对着黄蒲诚,黄蒲诚则毕恭毕敬地等候建丰同志的训话,白炽吊灯下,时不时又有蚊虫光顾黄蒲诚耳边,发出“嗡嗡嗡嗡”的叫声。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蒋建丰背对着手依旧纹丝不动,黄蒲诚两腿站的发酸,不觉肚泄口燥,肚内一股气直往下泄,黄蒲诚奴着屁不屙出来,硬是让自己沉下气来,在蒋建丰的眼皮子底下暗暗调节着呼吸的节奏,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此时蒋建丰终于从嗓门里发音:好了,不要忍了,放松下自己的神经和僵硬的站姿,你见到梁复生之后他有什么感想? 黄蒲诚如实禀报称:梁复生情绪激动,怪罪我没有出手相救谢穆澜,我不方便驳斥他,听从了您的建议,以安抚疏导为主。 蒋建丰又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为何不救谢穆澜的真实原因? 黄蒲诚禀道:我说了,不宜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引起地下党方面的注意。 蒋建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黄埔诚,说道:你太不了解梁复生,他一定会刨根问到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会责问你为何不来一招黄雀在后,而我想说的事情是,牺牲谢穆澜这颗棋子,让梁复生深陷囹圄其实本身就是一招险棋。 黄蒲诚有些不解的问道:建丰同志,难不成您还有深意不成? 蒋建丰双手合掌发出“啪啪”两响掌声,又见从外进来一人,一身中山装打扮,叠暴着轩昂精神,眉宇间带着英气,长着一副大智若愚的圆脸,建丰说道:蒲诚,我来向你介绍下我们新来的同志,这位是齐慕棠齐先生,他是谢国栋身前的左膀右臂,中共地下党员,这次入港的目的就是负责帮助谢国栋他们采购交通运输工具,不过他现在新的身份是我们国民党的特派员。 黄蒲诚一愕,万万没想到蒋建丰来港没多久就从地下党的阵营里挖来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只见蒲诚两手作揖,笑脸相迎道:齐兄久仰久仰!没想到钧座一出马,就立马收获一员猛将。 齐慕棠听了黄蒲诚这番说辞,先是望了一眼蒋建丰,瞧他面无表情没有示意在下,于是乎心中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那里那里!这次来香港采购交通运输工具只是奉命办事,现在举国上下倾尽所有捐款纳粮,无非是为了一场不值得而战的朝鲜战事,军中有许多人持有异见,我也是有反战情绪的,当下美军在朝鲜仁川抢滩登陆,局势开始逆转,前线交通运输工具急缺,上峰命令我如果不能足额从香港凑得这批重要战略物资,会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好在线人引荐我结识了建丰先生,我这才见到一线生机。 蒋建丰夸赞说:慕棠是难得的人才,谢国栋身亡,必然地下党方面会有新的人事动作,我想慕棠必定能够帮助我们获得这些名单,不过眼下有三件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做,首要做的事情是我们需要在香港的舆论上造势,重新夺得舆论的话语权,我知道现在香港的媒体有近半是地下党的喉舌,还有一半是国际第三势力,慕堂我现在希望你向第三势力的媒体爆料,让更多的媒体报道香江码头仓库爆炸案一事,我要起底真相,掀起一场舆论战争,让港英政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想看看地下党方面接下去会如何应对。 第二件事情就交给蒲诚去办,你要说服梁复生找到人证,现在宋子亮公司的帐目在我们手里,但是不足以证明他和地下党有勾结,我们真实目的是要牵出宋子亮幕后的国民党中统身份,我们需要找到虞时英,据说她自杀了,我看未必,宋子亮的孚中运输公司并没有受到仓库爆炸案的影响,依旧正常营业,现在香港舆论盛传宋子亮和她的姨太太都没有死,我也未见到孚中公司有发讣告,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们需要在香港发动抢救学人的计划,那些没有赴台湾的学士他们很多人的立场是处于观望阶段,我们现在就是要和共产党抢菁英、抢人才,特别是国民党前金圆券币值改革的起草者“何其桑”,若他被地下党挖走了,大陆那天经济一旦腾飞,那样我们反攻大陆的计划就会泡汤,到那时台湾就在劫难逃了。 蒋建丰又再次向齐慕堂承诺,事成之后晋升二位为上将军衔。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三) 窗外雷声大作,这潮湿粘稠的空气不觉令人胸闷气短,雨一直就下个不停,梁复生由此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此时的梁复生独手搭在窗台边,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那颗老榆树,那棵古老榆树沧桑耸立的影子,任由风雨如何侵袭都巍然不动,和那棵大榆树形成鲜明对比的莫过于梁复生自己,梁复生从窗台转身回头,猛地发现橱柜上挂着一块琉璃镜,镜中的他早已被创痛折磨的形销骨立,见到此番情景,梁复生心中有感而发,心中念叨:“百年未几时,奄若风吹烛! 突然,门外猛地闯劲来一个身影,那身影急步朝复生走来,梁复生还没来得及看此人的长相,黄埔城却已经直挺挺地出现在他的跟前,黄埔城二话不说,递予一份从台北来的电文交由梁复生,梁复生接过电文心中默读了一遍,电文内容如下: 台北来电:各界对铁血救国会赴港一事咸怀疑惧,深恐用错梁复生,勿蹈“上海打虎”覆辙,建丰先生创业非易,何忍功败垂成,乞火速回台北要商鲜决以镇人心。内政部调查局叩條。 梁复生阅了全文内容一遍,询问道:建丰同志是否知晓此事? 黄埔诚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中统已经插手此事,若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恐对建丰先生产生不利影响,现在台湾岛内看笑话的大有人在,事不宜迟,应该立马采取行动。 随即,黄埔诚从公文袋中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方案,只见他把计划书摊开,铺在一张桌子上,随手引燃一盏煤油灯,一只手握住煤油灯的把座来回在图纸上转悠,另外一只手比划着他的图纸方案,一边又有条不紊地说道:复生,你看这画框的位置就是孚中公司的平面图,这里是宋子亮的书房,我从孚中公司的下人那里打听到,宋子亮昔日往来的密件和信函应该藏于此地,我们不妨混进去探一个究竟,落实下虚实。 梁复生沉吟不觉,总觉得此计不可行,于是说道:你看我现在是一个残废之人 ,怎么能够混进去? 黄埔诚拍着胸脯说道:这点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孚中公司的那些人只要给钱就办事,丝毫没有什么组织纪律可言,你不是学过经济学吗,我已经跟主事的人说好了,让你先去帐房做一个跟班出纳,帐房的位置和宋子亮的书房近在咫尺,将来必定能够发现更多端倪。 翌日,梁复生在黄埔诚的引荐下,混进香港孚中公司帐房部门,梁复生先是被分配到仓库做统计,因其脸上有伤,加上单手残废,也就没有人留意他。 梁复生心中生疑,话说当时”仓库爆炸案一事“自己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宋子亮是如何归西的,现如今孚中公司似乎不受此事件影响照常营业,不管香港的民报还是官报对于先前发生的仓库爆炸一事鲜有报道,梁复生摇头晃脑,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暗自忖道:这葫芦里到底再买什么药? 正当梁复生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两位通讯社记者在领班的指引下,步入了宋子亮的书房,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这几位记者方才从书房内走将出来。 梁复生故装作在大门外等候,见记者从里面出来,心上一计,迎面碰瓷了上去,两下撞了个满怀,哪位身穿深色西装的记者骂道: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没看见眼前有个大活人吗?如此鲁莽行事,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是何道理? 梁复生猛然抬起头来,战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连忙赔个不是,那记者定睛一看,只见复生脸上的疤痕疙疙瘩瘩,那面貌一时怪吓人,于是便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谁啊,吓死宝宝了! 复生先是低头弯腰鞠了一躬,见记者朋友惊魂未定,客气地说道:望多海涵,既然今天是在下的不是,不如由我来赔罪,二位如果肯赏脸给在下一个方便,不妨今晚我们去雅叙阁喝一盅如何? 两位记者面面相觑,一时片刻应答不上来,心中却暗想今日之事是对方的不是,岂有推辞谢绝之理,但又不便明说,以免失了身份,二人只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梁复生见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正中下怀,在梁复生殷勤的劝说下,二人终究同意赴约。 望雅叙阁来,复生拣了一个包厢坐下。服务生送上茶,便来问菜。复生先要了红烧大肠、油爆肚;记者二人又要了炒肉片、炸八块、海带排骨汤,要了一壶女儿红,又点了醉虾、拌腰片两个碟子。仨人先碰杯对酌起来,几倍热酒下肚,梁父生开始了他的拿手好戏,只见他前襟摊开,一个劲的猛喝起来,先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梁复生喝的一塌糊涂,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借着醉意问道:二位,我和你们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弟兄,不瞒您说我对孚中公司那叫一个不满,这资本家就是小气,工资给的低不说,关键还是工作时间长,不知道这次二位来孚中公司担任何职,方便的话也提拔提拔,你看我这一废人,如果守着这点薪水是万万难以维持生计的。 那记者见梁复生醉了,也就没有启戒心,其中一位穿深条纹西装的朋友说道:我们哪有什么本事来提拔你,这次来贵公司也是为了报道孚中公司码头仓库起火一事。 梁复生继续探道:这事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为何现在才迟迟报道? 那记者说道:不瞒您说,早在一月以前我们就已经来过孚中公司,当时我们希望孚中公司的老板宋子亮澄清此事,却未能见到他的庐山正面目,后来还是他下面的协理简单回答了我们几个问题,并且给了我们不少的好处费,要求我们推迟一段时间发布这则新闻消息。这次又来孚中公司,是因为受到港英政府的压力,让我们尽快报道此事。 梁复生长着大嘴,那神情态度别提有多呆嗑了,忽然又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拖着一声长音:喔! 见梁复生举止怪异,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二位记者又继续浅斟低酌了几杯。 梁复生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追问道:港英政府的真相调查结果为何迟迟没有在媒体上出炉?。 其中一位记者答道:英国人主要还是看美国人的态度,更何况孚中公司的生意有一半和英美有来往,他们自然不敢轻易报道此事,毕竟这是一则负面消息,对孚中公司的生意有影响,若孚中因此事垮台了,英国人的税收又该问谁收? 另一记者答道:关键是还有一点,这件爆炸案并非是简单的仓库失火引起的,英国人至今都没有调查出一个所以然,说明此案牵连面必然很广。 梁复生:那你们回去该怎么报道。 一记者答:就按照今天我们见到的孚中公司”协理“要求,我们根据他的口径,写一篇简短的新闻报道,就说是仓库码头货物发生自燃现象,只损失零星部分,而且他们的协理还嘱咐我们,报道的内容篇幅要小,不宜放在醒目的板块,让我们一笔带过就行。     眼看着酒阑人散,这一顿饭着实没有白白请,梁复生送走了二位,蹙着眉头又独自离开了雅叙阁。 (四) 且说齐慕棠手握一叠报纸,脚底抹了油似的,一阵风地在马路上狂跑;慕棠也不顾及马路上的洋车,冒着闯祸的风险在斑马线上和行人抢时间,这行速如同戴宗转世,不到一溜烟的功夫,他就踏至客栈。 慕棠猛地推开门,发现和自己碰头的刘云同志早已等候多时。此刻的刘云正端坐在办公椅上,悠哉地看着报纸,见慕棠到来,刘云放下手中的报纸,视线移向齐慕棠那张布满汗珠的脸蛋,刘云笑道:慕棠,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看看今天的日报。 齐慕棠走将上去,拣起办公桌上的报纸阅了一遍,只见一行豆大的标题格外醒目,标题为《孚中公司仓库爆炸案起因疑为商品走私》。慕棠心中一凛,万万没想到刘云掌握信息速度之快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内心感到无比的惶恐,此时若在地下党谍报头子“刘云”哪里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已经意识到身份暴露的危险,并且深知地下党在处决叛徒的手段上是极其毒辣的。 刘云见齐慕棠脸色铁青,又见他手中攥着一卷报纸,便问道:慕棠,你手里的这捆报纸是派什么用场的。 齐慕棠见“老家伙”洞察力如此敏锐,不觉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向您汇报的这桩要事和您刚才和我谈论的那桩新闻如出一辙。 刘云接过齐慕棠的报纸,和自己的报纸两下做了对比,发现标题和内容一模一样,刘云笑道:看来你的情报工作还得跟我继续深造,这次又是我比你提前知晓此事。说完刘云哈哈大笑起来。 慕棠试问道:依您看,这消息会是谁泄露的? 刘云两下把报纸丢在桌子上 ,又亲自泡了一壶雨前茶,先是抿了一口茶,细嚼着茶叶的甘苦,见他端着茶杯走到阳台的栏杆上,方才说道:我们在国民党安插的线人通知我,说是蒋建丰已经到了香港,我想能够让香港的第三媒体越过港英政府报道此事的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你看那报纸的内容,什么起底真相,说的有根有据,有板有眼,想必是蒋建丰幕后的文胆操笔写的! 慕棠又问道:我们不是已经给过孚中公司特别经费,让他们替我们出面封住媒体的悠悠之口吗? 刘云不屑地说道:你相信孚中公司的这群脓包,那你就完蛋了。香港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无法管控信息渠道,即使我们的媒体出面澄清此事也都无济于事。 慕棠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耳挠腮地问道:我想不明白,我们在香港不是有许多自己的媒体可以管控吗?让我们的媒体去进行舆论引导,从而消弭负面信息的不良传播率岂不是一招秒棋。 刘云望了一眼齐慕棠,把茶杯搁在茶几上,说道:你能想到的主意想必蒋建丰早已想到,你能让孚中公司花钱封住媒体的口,蒋建丰的铁血救国会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媒体开口,而且香港不是大陆,大陆的媒体口径我们可以统一,因为大陆没有了国民党,而香港却不同,这大大小小的媒体,其背后所代表的政治势力你一时半会根本分辨不出它们到底姓什么,与其这样,不如......,刘云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棠连忙接上话,问道:不如什么? 刘云面露诡异的笑容,笑道: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慕棠说道:这种消极的做事态度不像是您老的手法,当初我记得您跟我说过,能用钱解决问题的就不要用其它办法。 刘云笔直走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掏出一盘军棋,二话没说,在棋盘上排兵布阵起来,慕棠一旁站着,愣是不知道刘云这是在演哪一出。 刘云见慕棠傻站着,于是吩咐他坐下和自己对局一盘,刘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凡是要善于学会变化,不能抱着固有的思维,就比如下这盘军棋,这军棋讲究的是步步为营,你看这行营里虚虚实实的棋子,你想吃掉,它却躲着你,你敢冒进或许有被围歼的风险,你不攻城拔寨,你又无从探知这行营里面是否是对方的主力,这军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此时,方孟豪踱步走进屋内,恰逢遇到慕棠,刘云见孟豪来了,会心一笑,说道:孟豪来了,赶巧了正好我们缺一个裁判。刘云站起身来,拉住孟豪的袖子示意他一同坐下,这仨准备就位,棋局就这么开始了。 方孟豪凹着造型,五指拨弄着茶杯,像是一名军事观察员正在观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少顷,齐慕棠的棋子就被吃掉一半,慕棠面露难色,连怪自己棋艺不精。这时,刘云论道:刚刚我吃了你的军长,你就觉得败事已定,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的。只要你的司令还在,你就有翻盘的可能,要不我们换一下座位,我来下你的棋。 慕棠见刘云如此执着,也就不再推辞,双方换了座位,又重新把剩下的棋子暗自移动了几格位置,以便让对方混淆。又下了片刻,那慕棠的优势渐渐失去,眼见着自己的棋子一颗一颗掉入刘云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到了后期慕棠只能拜下阵来。 刘云见慕棠拜下阵来,于是对着慕棠和孟豪教诲道:这棋局如同时局,皆因人而定,国民党之所以会输,主因是将官无能,例如杜聿明和卫立煌,前者把中国远征军送进野人山,未见和日寇开战,就让数万将士活活饿死病死在缅甸的森山丛里之中。后者消极怠工,东北之失陷,基于锦州之失守,由于沈阳援兵久而不至。 沈援之不能速达,在于卫立煌之不能即时奉行命令。卫立煌“贻误戎机达13日之久”,“古今中外,除非作乱造反,否则,断未见有此种不受节制之将领”。国民党之所以败就败在选人问题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呀! 慕棠听了这番教诲之词,心中一凛,以为刘云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貌似自己就是国民党的无能败将,心中不觉就闷闷不乐起来,一时间缄默其口,半晌都不吭声。 方孟豪见齐慕棠不说话,不知其所以然,回禀道:首长说的是,再下领教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拍板。 孟豪给刘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慕棠在,刘云心领神会,说道:不碍事,都是自家弟兄,尽管大胆说出来,无须保密。 孟豪递上一份资料,说道:这是原国民党经济顾问“何其桑”起草的银圆券币值改革方案,我把它呈给您是想告诉您,我已经说服他重返大陆,我已命令专人在不久的将来负责他离境事宜,请求首长指示。 刘云站起身来,拍了一下孟豪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办的好,钱穆、胡适都跑去台湾了,国民党的抢救学人计划还是挺成功的,你能劝服何其桑回归大陆是立了一大功,我要让那些保持还在香港观望时局变幻的中立人士看看,只有跟我们地下党走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务必要通过“何其桑”回归大陆事件,动摇他们留在香港的意志,对于香港这些所谓的“民主学人”,让其产生心理影响才是我们的目的。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孤居幽谷,寂寥之际,自己跟自己下的 缠缠娇容,何曾去迎客送宾? 他可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慕棠手里握着的几分报纸头条居然是关于孚中公司的仓库爆炸案一事, 字各位显眼, ,两广盗贼蠭起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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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汗水在梁复生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结痂的伤口而下流。麻药过后产生的剧痛撕裂了他的心肺,梁复生的眼睑皮颤抖着,眼皮随着神经一跳一跳的抖动着,牙齿疼的咯咯作响,复生的潜意识里似乎感知到自己还活着,一只还没残废的手揪住床单猛的一拉,硬是让自己在昏迷中挺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眸,余光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看到周围四处寂静,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内心不免泛起一阵涟漪,心中默念:真乃英雄落寞! 很快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神经末梢传递至心头,他甩头望了一眼身体的右侧,发现一只手被炸没了,见到此景,梁复生的眼神中顿生绝望之情。 他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后背的汗滴黏着湿漉的木板床,在冰冷的湿气作用下直往骨髓里透,钻心一般的疼痛使得他的眼角里闪现出泪花来,梁复生仰天长啸大喝了一声: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一股莫名的外力弹开,只闻见”嗖“地一声,走廊上搐起一股阴森之风,那阴风夹着几片树叶直径卷入屋内。 粱复生下意识地瞭起眼皮,露出一条细缝来,隐隐约约地见到黄蒲诚穿着一件素不考究的深蓝粗布衣裳,从门外缓缓步入屋内,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黄蒲诚走近看来,见到血色的,近血色的床单布满了一道道刻骨铭心的抓痕,就知道梁复生经历了多少磨难,蒲城瞅了瞅梁复生残臂上扎着的绷带,然后又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气色,只见梁复生的脸色真像一张秋天晒成的干菜,纠皱,脸色丝毫没有任何血气,头发蓬乱着,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梁复生用一只手撑住了床板,硬是依靠身体的支点站了起来,黄蒲诚见到眼前这一幕反倒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心中暗想:没想到他深受重伤居然还能靠自己站起来,不愧是建丰先生的得意门生。 梁复生定定的看了一眼蒲城,忍俊住剧痛,硬是松了死死咬牙的口,然后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基隆监狱管事吗? 黄蒲诚迟疑了一会,回答道:建丰先生派遣我早来香港一步,其目的是希望我暗中保护你的安危,没想到铁血救国会出师不利,穆澜姑娘竟然再次遭遇劫难,这是鄙人的失职,回去我定要当面向建丰先生负荆请罪。 梁复生冷笑了一声说道:建丰先生只是命你保护我,却没有说要你保护谢穆澜! 黄蒲诚抽缩着肩头,两手摆出无奈的姿势,安抚道:你这是话里有话,我知道你是埋怨我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谢穆澜,可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建丰同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梁复生听了此番话之后,愈发的气愤,语气带着不满的情绪急转而下,怨忿道:既然建丰先生让你暗中保护我,为什么你不出手相救穆澜,穆澜是为党国献出的生命,你懂吗? 梁复生忍着剧痛朝着黄蒲诚一阵咆哮,紧接着用力一脚踢中黄埔城的腹部,黄埔城”啊“的一声应声倒地,蒲城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地上两眼愣愣地望着梁复生,让他发泄心中的愠怒,这是黄埔诚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梁复生身上所释放出来的能量。 梁复生愈发说的起劲,心中不觉一阵悲怆,五感之中的鼻腔一酸,瞬间涕泗横流开来,泪水随之而然地晕花了戴在他鼻梁上的眼镜片,只见他手臂上的绷带开始紧崩,看似无力的残臂随着手指握起的拳头显得刚劲有力,梁复生无不扼腕涕零,要说为谁涕零,除了替谢穆澜涕零,还为中华民国涕零,梁复生挥拳打在了墙壁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血管瞬间爆裂,从崩带中渗出...... 黄埔诚见状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条手臂了,你还这样折腾它,不觉得残忍吗? 梁复生回头狠狠的盯着黄埔诚,口中念叨:要说残忍没有比政治更加残忍的,两党之争死了多少人,又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不以牺牲人民的代价换取和平? 当年我奉建丰先生的旨意,伏惟中华民国,谨布血诚,只为救黎民苦难,然而我发现你们都在欺骗我,谢穆澜难道不是人民吗?你为什么不救,你完全可以出动你的人马来一个黄雀在后,包围地下党和宋子亮在码头仓库设立的据点,可是你没有做。 黄蒲诚一时没了主意,等到梁复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冒出一句话来:建丰先生也来了香港,这个问题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梁复生怎么也想不到蒋建丰居然会来香港,梁复生用那条单臂揪住黄埔城的衣领质问道:那他还不赶快带我见他。 黄蒲诚说道:建丰先生让我转告你,革命尚未成功,等成功的那天,你心中所想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宋渔夫当年创立国民党其本意是希望国家早日走向议会共和,然而革命的果实总有败类想觊觎,我希望你能找回对国民党的信任,找回宪父宋教仁当年的创党精神,我们是为中华民国奋斗,所以我们需要清除国民党里面的那些败类。 梁复生双眼噙着泪花,无不痛心疾首地问道:建丰同志关于谢穆澜牺牲之事到底还有什么什么指示没有? 黄蒲诚接话说:穆澜姑娘为国捐躯,建丰同志已经命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全权负责此事,破格把穆澜的牌位放至忠烈祠之中,一并写入重大忠贞事迹史册,供奉起来,建丰同志还说了,穆澜虽说是党外人士,但是她拳拳爱国之心足矣证明她的奉献精神,更何况她是复生的至爱,因此给予最高的国葬规格,她和那些牺牲的中华民国将士一样,都是国家的英雄。     (二) 钧座邀黄蒲诚等人共商国是 承诺事成授予二位上将军衔   仓房外一刮起风来,蒿草就刷拉刷拉地响着,这里离大陆很近,跨过那条江就是深圳,江岸边是一块还未开发的拾荒之地,晚上起风时,蒿草成群结队的拉奏起风琴来,那动静就变得特别大。 屋内的电灯折散出昏黄的光线,吊顶上的风扇晃晃悠悠地发出”咕噜咕噜“的转悠声,那电灯可能是接触不灵,所以灯光忽明忽暗,那莫名的身影时而浮现在墙壁上,时而又随光线的明暗变化拉长收缩。 此刻屋内站着的这位重量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钧座蒋建丰,只见蒋建丰背着手,背对着黄蒲诚,黄蒲诚则毕恭毕敬地等候建丰同志的训话,白炽吊灯下,时不时又有蚊虫光顾黄蒲诚耳边,发出“嗡嗡嗡嗡”的叫声。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蒋建丰背对着手依旧纹丝不动,黄蒲诚两腿站的发酸,不觉肚泄口燥,肚内一股气直往下泄,黄蒲诚奴着屁不屙出来,硬是让自己沉下气来,在蒋建丰的眼皮子底下暗暗调节着呼吸的节奏,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此时蒋建丰终于从嗓门里发音:好了,不要忍了,放松下自己的神经和僵硬的站姿,你见到梁复生之后他有什么感想? 黄蒲诚如实禀报称:梁复生情绪激动,怪罪我没有出手相救谢穆澜,我不方便驳斥他,听从了您的建议,以安抚疏导为主。 蒋建丰又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为何不救谢穆澜的真实原因? 黄蒲诚禀道:我说了,不宜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引起地下党方面的注意。 蒋建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黄埔诚,说道:你太不了解梁复生,他一定会刨根问到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会责问你为何不来一招黄雀在后,而我想说的事情是,牺牲谢穆澜这颗棋子,让梁复生深陷囹圄其实本身就是一招险棋。 黄蒲诚有些不解的问道:建丰同志,难不成您还有深意不成? 蒋建丰双手合掌发出“啪啪”两响掌声,又见从外进来一人,一身中山装打扮,叠暴着轩昂精神,眉宇间带着英气,长着一副大智若愚的圆脸,建丰说道:蒲诚,我来向你介绍下我们新来的同志,这位是齐慕棠齐先生,他是谢国栋身前的左膀右臂,中共地下党员,这次入港的目的就是负责帮助谢国栋他们采购交通运输工具,不过他现在新的身份是我们国民党的特派员。 黄蒲诚一愕,万万没想到蒋建丰来港没多久就从地下党的阵营里挖来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只见蒲诚两手作揖,笑脸相迎道:齐兄久仰久仰!没想到钧座一出马,就立马收获一员猛将。 齐慕棠听了黄蒲诚这番说辞,先是望了一眼蒋建丰,瞧他面无表情没有示意在下,于是乎心中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那里那里!这次来香港采购交通运输工具只是奉命办事,现在举国上下倾尽所有捐款纳粮,无非是为了一场不值得而战的朝鲜战事,军中有许多人持有异见,我也是有反战情绪的,当下美军在朝鲜仁川抢滩登陆,局势开始逆转,前线交通运输工具急缺,上峰命令我如果不能足额从香港凑得这批重要战略物资,会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好在线人引荐我结识了建丰先生,我这才见到一线生机。 蒋建丰夸赞说:慕棠是难得的人才,谢国栋身亡,必然地下党方面会有新的人事动作,我想慕棠必定能够帮助我们获得这些名单,不过眼下有三件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做,首要做的事情是我们需要在香港的舆论上造势,重新夺得舆论的话语权,我知道现在香港的媒体有近半是地下党的喉舌,还有一半是国际第三势力,慕堂我现在希望你向第三势力的媒体爆料,让更多的媒体报道香江码头仓库爆炸案一事,我要起底真相,掀起一场舆论战争,让港英政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想看看地下党方面接下去会如何应对。 第二件事情就交给蒲诚去办,你要说服梁复生找到人证,现在宋子亮公司的帐目在我们手里,但是不足以证明他和地下党有勾结,我们真实目的是要牵出宋子亮幕后的国民党中统身份,我们需要找到虞时英,据说她自杀了,我看未必,宋子亮的孚中运输公司并没有受到仓库爆炸案的影响,依旧正常营业,现在香港舆论盛传宋子亮和她的姨太太都没有死,我也未见到孚中公司有发讣告,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们需要在香港发动抢救学人的计划,那些没有赴台湾的学士他们很多人的立场是处于观望阶段,我们现在就是要和共产党抢菁英、抢人才,特别是国民党前金圆券币值改革的起草者“何其桑”,若他被地下党挖走了,大陆那天经济一旦腾飞,那样我们反攻大陆的计划就会泡汤,到那时台湾就在劫难逃了。 蒋建丰又再次向齐慕堂承诺,事成之后晋升二位为上将军衔。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三) 窗外雷声大作,这潮湿粘稠的空气不觉令人胸闷气短,雨一直就下个不停,梁复生由此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此时的梁复生独手搭在窗台边,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那颗老榆树,那棵古老榆树沧桑耸立的影子,任由风雨如何侵袭都巍然不动,和那棵大榆树形成鲜明对比的莫过于梁复生自己,梁复生从窗台转身回头,猛地发现橱柜上挂着一块琉璃镜,镜中的他早已被创痛折磨的形销骨立,见到此番情景,梁复生心中有感而发,心中念叨:“百年未几时,奄若风吹烛! 突然,门外猛地闯劲来一个身影,那身影急步朝复生走来,梁复生还没来得及看此人的长相,黄埔城却已经直挺挺地出现在他的跟前,黄埔城二话不说,递予一份从台北来的电文交由梁复生,梁复生接过电文心中默读了一遍,电文内容如下: 台北来电:各界对铁血救国会赴港一事咸怀疑惧,深恐用错梁复生,勿蹈“上海打虎”覆辙,建丰先生创业非易,何忍功败垂成,乞火速回台北要商鲜决以镇人心。内政部调查局叩條。 梁复生阅了全文内容一遍,询问道:建丰同志是否知晓此事? 黄埔诚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中统已经插手此事,若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恐对建丰先生产生不利影响,现在台湾岛内看笑话的大有人在,事不宜迟,应该立马采取行动。 随即,黄埔诚从公文袋中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方案,只见他把计划书摊开,铺在一张桌子上,随手引燃一盏煤油灯,一只手握住煤油灯的把座来回在图纸上转悠,另外一只手比划着他的图纸方案,一边又有条不紊地说道:复生,你看这画框的位置就是孚中公司的平面图,这里是宋子亮的书房,我从孚中公司的下人那里打听到,宋子亮昔日往来的密件和信函应该藏于此地,我们不妨混进去探一个究竟,落实下虚实。 梁复生沉吟不觉,总觉得此计不可行,于是说道:你看我现在是一个残废之人 ,怎么能够混进去? 黄埔诚拍着胸脯说道:这点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孚中公司的那些人只要给钱就办事,丝毫没有什么组织纪律可言,你不是学过经济学吗,我已经跟主事的人说好了,让你先去帐房做一个跟班出纳,帐房的位置和宋子亮的书房近在咫尺,将来必定能够发现更多端倪。 翌日,梁复生在黄埔诚的引荐下,混进香港孚中公司帐房部门,梁复生先是被分配到仓库做统计,因其脸上有伤,加上单手残废,也就没有人留意他。 梁复生心中生疑,话说当时”仓库爆炸案一事“自己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宋子亮是如何归西的,现如今孚中公司似乎不受此事件影响照常营业,不管香港的民报还是官报对于先前发生的仓库爆炸一事鲜有报道,梁复生摇头晃脑,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暗自忖道:这葫芦里到底再买什么药? 正当梁复生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两位通讯社记者在领班的指引下,步入了宋子亮的书房,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这几位记者方才从书房内走将出来。 梁复生故装作在大门外等候,见记者从里面出来,心上一计,迎面碰瓷了上去,两下撞了个满怀,哪位身穿深色西装的记者骂道: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没看见眼前有个大活人吗?如此鲁莽行事,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是何道理? 梁复生猛然抬起头来,战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连忙赔个不是,那记者定睛一看,只见复生脸上的疤痕疙疙瘩瘩,那面貌一时怪吓人,于是便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谁啊,吓死宝宝了! 复生先是低头弯腰鞠了一躬,见记者朋友惊魂未定,客气地说道:望多海涵,既然今天是在下的不是,不如由我来赔罪,二位如果肯赏脸给在下一个方便,不妨今晚我们去雅叙阁喝一盅如何? 两位记者面面相觑,一时片刻应答不上来,心中却暗想今日之事是对方的不是,岂有推辞谢绝之理,但又不便明说,以免失了身份,二人只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梁复生见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正中下怀,在梁复生殷勤的劝说下,二人终究同意赴约。 望雅叙阁来,复生拣了一个包厢坐下。服务生送上茶,便来问菜。复生先要了红烧大肠、油爆肚;记者二人又要了炒肉片、炸八块、海带排骨汤,要了一壶女儿红,又点了醉虾、拌腰片两个碟子。仨人先碰杯对酌起来,几倍热酒下肚,梁父生开始了他的拿手好戏,只见他前襟摊开,一个劲的猛喝起来,先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梁复生喝的一塌糊涂,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借着醉意问道:二位,我和你们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弟兄,不瞒您说我对孚中公司那叫一个不满,这资本家就是小气,工资给的低不说,关键还是工作时间长,不知道这次二位来孚中公司担任何职,方便的话也提拔提拔,你看我这一废人,如果守着这点薪水是万万难以维持生计的。 那记者见梁复生醉了,也就没有启戒心,其中一位穿深条纹西装的朋友说道:我们哪有什么本事来提拔你,这次来贵公司也是为了报道孚中公司码头仓库起火一事。 梁复生继续探道:这事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为何现在才迟迟报道? 那记者说道:不瞒您说,早在一月以前我们就已经来过孚中公司,当时我们希望孚中公司的老板宋子亮澄清此事,却未能见到他的庐山正面目,后来还是他下面的协理简单回答了我们几个问题,并且给了我们不少的好处费,要求我们推迟一段时间发布这则新闻消息。这次又来孚中公司,是因为受到港英政府的压力,让我们尽快报道此事。 梁复生长着大嘴,那神情态度别提有多呆嗑了,忽然又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拖着一声长音:喔! 见梁复生举止怪异,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二位记者又继续浅斟低酌了几杯。 梁复生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追问道:港英政府的真相调查结果为何迟迟没有在媒体上出炉?。 其中一位记者答道:英国人主要还是看美国人的态度,更何况孚中公司的生意有一半和英美有来往,他们自然不敢轻易报道此事,毕竟这是一则负面消息,对孚中公司的生意有影响,若孚中因此事垮台了,英国人的税收又该问谁收? 另一记者答道:关键是还有一点,这件爆炸案并非是简单的仓库失火引起的,英国人至今都没有调查出一个所以然,说明此案牵连面必然很广。 梁复生:那你们回去该怎么报道。 一记者答:就按照今天我们见到的孚中公司”协理“要求,我们根据他的口径,写一篇简短的新闻报道,就说是仓库码头货物发生自燃现象,只损失零星部分,而且他们的协理还嘱咐我们,报道的内容篇幅要小,不宜放在醒目的板块,让我们一笔带过就行。     眼看着酒阑人散,这一顿饭着实没有白白请,梁复生送走了二位,蹙着眉头又独自离开了雅叙阁。 (四) 且说齐慕棠手握一叠报纸,脚底抹了油似的,一阵风地在马路上狂跑;慕棠也不顾及马路上的洋车,冒着闯祸的风险在斑马线上和行人抢时间,这行速如同戴宗转世,不到一溜烟的功夫,他就踏至客栈。 慕棠猛地推开门,发现和自己碰头的刘云同志早已等候多时。此刻的刘云正端坐在办公椅上,悠哉地看着报纸,见慕棠到来,刘云放下手中的报纸,视线移向齐慕棠那张布满汗珠的脸蛋,刘云笑道:慕棠,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看看今天的日报。 齐慕棠走将上去,拣起办公桌上的报纸阅了一遍,只见一行豆大的标题格外醒目,标题为《孚中公司仓库爆炸案起因疑为商品走私》。慕棠心中一凛,万万没想到刘云掌握信息速度之快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内心感到无比的惶恐,此时若在地下党谍报头子“刘云”哪里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已经意识到身份暴露的危险,并且深知地下党在处决叛徒的手段上是极其毒辣的。 刘云见齐慕棠脸色铁青,又见他手中攥着一卷报纸,便问道:慕棠,你手里的这捆报纸是派什么用场的。 齐慕棠见“老家伙”洞察力如此敏锐,不觉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向您汇报的这桩要事和您刚才和我谈论的那桩新闻如出一辙。 刘云接过齐慕棠的报纸,和自己的报纸两下做了对比,发现标题和内容一模一样,刘云笑道:看来你的情报工作还得跟我继续深造,这次又是我比你提前知晓此事。说完刘云哈哈大笑起来。 慕棠试问道:依您看,这消息会是谁泄露的? 刘云两下把报纸丢在桌子上 ,又亲自泡了一壶雨前茶,先是抿了一口茶,细嚼着茶叶的甘苦,见他端着茶杯走到阳台的栏杆上,方才说道:我们在国民党安插的线人通知我,说是蒋建丰已经到了香港,我想能够让香港的第三媒体越过港英政府报道此事的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你看那报纸的内容,什么起底真相,说的有根有据,有板有眼,想必是蒋建丰幕后的文胆操笔写的! 慕棠又问道:我们不是已经给过孚中公司特别经费,让他们替我们出面封住媒体的悠悠之口吗? 刘云不屑地说道:你相信孚中公司的这群脓包,那你就完蛋了。香港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无法管控信息渠道,即使我们的媒体出面澄清此事也都无济于事。 慕棠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耳挠腮地问道:我想不明白,我们在香港不是有许多自己的媒体可以管控吗?让我们的媒体去进行舆论引导,从而消弭负面信息的不良传播率岂不是一招秒棋。 刘云望了一眼齐慕棠,把茶杯搁在茶几上,说道:你能想到的主意想必蒋建丰早已想到,你能让孚中公司花钱封住媒体的口,蒋建丰的铁血救国会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媒体开口,而且香港不是大陆,大陆的媒体口径我们可以统一,因为大陆没有了国民党,而香港却不同,这大大小小的媒体,其背后所代表的政治势力你一时半会根本分辨不出它们到底姓什么,与其这样,不如......,刘云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棠连忙接上话,问道:不如什么? 刘云面露诡异的笑容,笑道: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慕棠说道:这种消极的做事态度不像是您老的手法,当初我记得您跟我说过,能用钱解决问题的就不要用其它办法。 刘云笔直走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掏出一盘军棋,二话没说,在棋盘上排兵布阵起来,慕棠一旁站着,愣是不知道刘云这是在演哪一出。 刘云见慕棠傻站着,于是吩咐他坐下和自己对局一盘,刘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凡是要善于学会变化,不能抱着固有的思维,就比如下这盘军棋,这军棋讲究的是步步为营,你看这行营里虚虚实实的棋子,你想吃掉,它却躲着你,你敢冒进或许有被围歼的风险,你不攻城拔寨,你又无从探知这行营里面是否是对方的主力,这军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此时,方孟豪踱步走进屋内,恰逢遇到慕棠,刘云见孟豪来了,会心一笑,说道:孟豪来了,赶巧了正好我们缺一个裁判。刘云站起身来,拉住孟豪的袖子示意他一同坐下,这仨准备就位,棋局就这么开始了。 方孟豪凹着造型,五指拨弄着茶杯,像是一名军事观察员正在观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少顷,齐慕棠的棋子就被吃掉一半,慕棠面露难色,连怪自己棋艺不精。这时,刘云论道:刚刚我吃了你的军长,你就觉得败事已定,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的。只要你的司令还在,你就有翻盘的可能,要不我们换一下座位,我来下你的棋。 慕棠见刘云如此执着,也就不再推辞,双方换了座位,又重新把剩下的棋子暗自移动了几格位置,以便让对方混淆。又下了片刻,那慕棠的优势渐渐失去,眼见着自己的棋子一颗一颗掉入刘云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到了后期慕棠只能拜下阵来。 刘云见慕棠拜下阵来,于是对着慕棠和孟豪教诲道:这棋局如同时局,皆因人而定,国民党之所以会输,主因是将官无能,例如杜聿明和卫立煌,前者把中国远征军送进野人山,未见和日寇开战,就让数万将士活活饿死病死在缅甸的森山丛里之中。后者消极怠工,东北之失陷,基于锦州之失守,由于沈阳援兵久而不至。 沈援之不能速达,在于卫立煌之不能即时奉行命令。卫立煌“贻误戎机达13日之久”,“古今中外,除非作乱造反,否则,断未见有此种不受节制之将领”。国民党之所以败就败在选人问题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呀! 慕棠听了这番教诲之词,心中一凛,以为刘云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貌似自己就是国民党的无能败将,心中不觉就闷闷不乐起来,一时间缄默其口,半晌都不吭声。 方孟豪见齐慕棠不说话,不知其所以然,回禀道:首长说的是,再下领教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拍板。 孟豪给刘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慕棠在,刘云心领神会,说道:不碍事,都是自家弟兄,尽管大胆说出来,无须保密。 孟豪递上一份资料,说道:这是原国民党经济顾问“何其桑”起草的银圆券币值改革方案,我把它呈给您是想告诉您,我已经说服他重返大陆,我已命令专人在不久的将来负责他离境事宜,请求首长指示。 刘云站起身来,拍了一下孟豪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办的好,钱穆、胡适都跑去台湾了,国民党的抢救学人计划还是挺成功的,你能劝服何其桑回归大陆是立了一大功,我要让那些保持还在香港观望时局变幻的中立人士看看,只有跟我们地下党走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务必要通过“何其桑”回归大陆事件,动摇他们留在香港的意志,对于香港这些所谓的“民主学人”,让其产生心理影响才是我们的目的。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孤居幽谷,寂寥之际,自己跟自己下的 缠缠娇容,何曾去迎客送宾? 他可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慕棠手里握着的几分报纸头条居然是关于孚中公司的仓库爆炸案一事, 字各位显眼, ,两广盗贼蠭起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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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汗水在梁复生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侵着结痂的伤口而下流。麻药过后产生的剧痛撕裂了他的心肺,梁复生的眼睑皮颤抖着,眼皮随着神经一跳一跳的抖动着,牙齿疼的咯咯作响,复生的潜意识里似乎感知到自己还活着,一只还没残废的手揪住床单猛的一拉,硬是让自己在昏迷中挺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眸,余光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看到周围四处寂静,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内心不免泛起一阵涟漪,心中默念:真乃英雄落寞! 很快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神经末梢传递至心头,他甩头望了一眼身体的右侧,发现一只手被炸没了,见到此景,梁复生的眼神中顿生绝望之情。 他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后背的汗滴黏着湿漉的木板床,在冰冷的湿气作用下直往骨髓里透,钻心一般的疼痛使得他的眼角里闪现出泪花来,梁复生仰天长啸大喝了一声: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一股莫名的外力弹开,只闻见”嗖“地一声,走廊上搐起一股阴森之风,那阴风夹着几片树叶直径卷入屋内。 粱复生下意识地瞭起眼皮,露出一条细缝来,隐隐约约地见到黄蒲诚穿着一件素不考究的深蓝粗布衣裳,从门外缓缓步入屋内,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黄蒲诚走近看来,见到血色的,近血色的床单布满了一道道刻骨铭心的抓痕,就知道梁复生经历了多少磨难,蒲城瞅了瞅梁复生残臂上扎着的绷带,然后又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气色,只见梁复生的脸色真像一张秋天晒成的干菜,纠皱,脸色丝毫没有任何血气,头发蓬乱着,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梁复生用一只手撑住了床板,硬是依靠身体的支点站了起来,黄蒲诚见到眼前这一幕反倒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心中暗想:没想到他深受重伤居然还能靠自己站起来,不愧是建丰先生的得意门生。 梁复生定定的看了一眼蒲城,忍俊住剧痛,硬是松了死死咬牙的口,然后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基隆监狱管事吗? 黄蒲诚迟疑了一会,回答道:建丰先生派遣我早来香港一步,其目的是希望我暗中保护你的安危,没想到铁血救国会出师不利,穆澜姑娘竟然再次遭遇劫难,这是鄙人的失职,回去我定要当面向建丰先生负荆请罪。 梁复生冷笑了一声说道:建丰先生只是命你保护我,却没有说要你保护谢穆澜! 黄蒲诚抽缩着肩头,两手摆出无奈的姿势,安抚道:你这是话里有话,我知道你是埋怨我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谢穆澜,可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建丰同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梁复生听了此番话之后,愈发的气愤,语气带着不满的情绪急转而下,怨忿道:既然建丰先生让你暗中保护我,为什么你不出手相救穆澜,穆澜是为党国献出的生命,你懂吗? 梁复生忍着剧痛朝着黄蒲诚一阵咆哮,紧接着用力一脚踢中黄埔城的腹部,黄埔城”啊“的一声应声倒地,蒲城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地上两眼愣愣地望着梁复生,让他发泄心中的愠怒,这是黄埔诚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梁复生身上所释放出来的能量。 梁复生愈发说的起劲,心中不觉一阵悲怆,五感之中的鼻腔一酸,瞬间涕泗横流开来,泪水随之而然地晕花了戴在他鼻梁上的眼镜片,只见他手臂上的绷带开始紧崩,看似无力的残臂随着手指握起的拳头显得刚劲有力,梁复生无不扼腕涕零,要说为谁涕零,除了替谢穆澜涕零,还为中华民国涕零,梁复生挥拳打在了墙壁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血管瞬间爆裂,从崩带中渗出...... 黄埔诚见状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条手臂了,你还这样折腾它,不觉得残忍吗? 梁复生回头狠狠的盯着黄埔诚,口中念叨:要说残忍没有比政治更加残忍的,两党之争死了多少人,又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不以牺牲人民的代价换取和平? 当年我奉建丰先生的旨意,伏惟中华民国,谨布血诚,只为救黎民苦难,然而我发现你们都在欺骗我,谢穆澜难道不是人民吗?你为什么不救,你完全可以出动你的人马来一个黄雀在后,包围地下党和宋子亮在码头仓库设立的据点,可是你没有做。 黄蒲诚一时没了主意,等到梁复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冒出一句话来:建丰先生也来了香港,这个问题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梁复生怎么也想不到蒋建丰居然会来香港,梁复生用那条单臂揪住黄埔城的衣领质问道:那他还不赶快带我见他。 黄蒲诚说道:建丰先生让我转告你,革命尚未成功,等成功的那天,你心中所想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宋渔夫当年创立国民党其本意是希望国家早日走向议会共和,然而革命的果实总有败类想觊觎,我希望你能找回对国民党的信任,找回宪父宋教仁当年的创党精神,我们是为中华民国奋斗,所以我们需要清除国民党里面的那些败类。 梁复生双眼噙着泪花,无不痛心疾首地问道:建丰同志关于谢穆澜牺牲之事到底还有什么什么指示没有? 黄蒲诚接话说:穆澜姑娘为国捐躯,建丰同志已经命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全权负责此事,破格把穆澜的牌位放至忠烈祠之中,一并写入重大忠贞事迹史册,供奉起来,建丰同志还说了,穆澜虽说是党外人士,但是她拳拳爱国之心足矣证明她的奉献精神,更何况她是复生的至爱,因此给予最高的国葬规格,她和那些牺牲的中华民国将士一样,都是国家的英雄。     (二) 钧座邀黄蒲诚等人共商国是 承诺事成授予二位上将军衔   仓房外一刮起风来,蒿草就刷拉刷拉地响着,这里离大陆很近,跨过那条江就是深圳,江岸边是一块还未开发的拾荒之地,晚上起风时,蒿草成群结队的拉奏起风琴来,那动静就变得特别大。 屋内的电灯折散出昏黄的光线,吊顶上的风扇晃晃悠悠地发出”咕噜咕噜“的转悠声,那电灯可能是接触不灵,所以灯光忽明忽暗,那莫名的身影时而浮现在墙壁上,时而又随光线的明暗变化拉长收缩。 此刻屋内站着的这位重量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钧座蒋建丰,只见蒋建丰背着手,背对着黄蒲诚,黄蒲诚则毕恭毕敬地等候建丰同志的训话,白炽吊灯下,时不时又有蚊虫光顾黄蒲诚耳边,发出“嗡嗡嗡嗡”的叫声。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蒋建丰背对着手依旧纹丝不动,黄蒲诚两腿站的发酸,不觉肚泄口燥,肚内一股气直往下泄,黄蒲诚奴着屁不屙出来,硬是让自己沉下气来,在蒋建丰的眼皮子底下暗暗调节着呼吸的节奏,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此时蒋建丰终于从嗓门里发音:好了,不要忍了,放松下自己的神经和僵硬的站姿,你见到梁复生之后他有什么感想? 黄蒲诚如实禀报称:梁复生情绪激动,怪罪我没有出手相救谢穆澜,我不方便驳斥他,听从了您的建议,以安抚疏导为主。 蒋建丰又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为何不救谢穆澜的真实原因? 黄蒲诚禀道:我说了,不宜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引起地下党方面的注意。 蒋建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黄埔诚,说道:你太不了解梁复生,他一定会刨根问到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会责问你为何不来一招黄雀在后,而我想说的事情是,牺牲谢穆澜这颗棋子,让梁复生深陷囹圄其实本身就是一招险棋。 黄蒲诚有些不解的问道:建丰同志,难不成您还有深意不成? 蒋建丰双手合掌发出“啪啪”两响掌声,又见从外进来一人,一身中山装打扮,叠暴着轩昂精神,眉宇间带着英气,长着一副大智若愚的圆脸,建丰说道:蒲诚,我来向你介绍下我们新来的同志,这位是齐慕棠齐先生,他是谢国栋身前的左膀右臂,中共地下党员,这次入港的目的就是负责帮助谢国栋他们采购交通运输工具,不过他现在新的身份是我们国民党的特派员。 黄蒲诚一愕,万万没想到蒋建丰来港没多久就从地下党的阵营里挖来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只见蒲诚两手作揖,笑脸相迎道:齐兄久仰久仰!没想到钧座一出马,就立马收获一员猛将。 齐慕棠听了黄蒲诚这番说辞,先是望了一眼蒋建丰,瞧他面无表情没有示意在下,于是乎心中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那里那里!这次来香港采购交通运输工具只是奉命办事,现在举国上下倾尽所有捐款纳粮,无非是为了一场不值得而战的朝鲜战事,军中有许多人持有异见,我也是有反战情绪的,当下美军在朝鲜仁川抢滩登陆,局势开始逆转,前线交通运输工具急缺,上峰命令我如果不能足额从香港凑得这批重要战略物资,会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好在线人引荐我结识了建丰先生,我这才见到一线生机。 蒋建丰夸赞说:慕棠是难得的人才,谢国栋身亡,必然地下党方面会有新的人事动作,我想慕棠必定能够帮助我们获得这些名单,不过眼下有三件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做,首要做的事情是我们需要在香港的舆论上造势,重新夺得舆论的话语权,我知道现在香港的媒体有近半是地下党的喉舌,还有一半是国际第三势力,慕堂我现在希望你向第三势力的媒体爆料,让更多的媒体报道香江码头仓库爆炸案一事,我要起底真相,掀起一场舆论战争,让港英政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想看看地下党方面接下去会如何应对。 第二件事情就交给蒲诚去办,你要说服梁复生找到人证,现在宋子亮公司的帐目在我们手里,但是不足以证明他和地下党有勾结,我们真实目的是要牵出宋子亮幕后的国民党中统身份,我们需要找到虞时英,据说她自杀了,我看未必,宋子亮的孚中运输公司并没有受到仓库爆炸案的影响,依旧正常营业,现在香港舆论盛传宋子亮和她的姨太太都没有死,我也未见到孚中公司有发讣告,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们需要在香港发动抢救学人的计划,那些没有赴台湾的学士他们很多人的立场是处于观望阶段,我们现在就是要和共产党抢菁英、抢人才,特别是国民党前金圆券币值改革的起草者“何其桑”,若他被地下党挖走了,大陆那天经济一旦腾飞,那样我们反攻大陆的计划就会泡汤,到那时台湾就在劫难逃了。 蒋建丰又再次向齐慕堂承诺,事成之后晋升二位为上将军衔。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三) 窗外雷声大作,这潮湿粘稠的空气不觉令人胸闷气短,雨一直就下个不停,梁复生由此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此时的梁复生独手搭在窗台边,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那颗老榆树,那棵古老榆树沧桑耸立的影子,任由风雨如何侵袭都巍然不动,和那棵大榆树形成鲜明对比的莫过于梁复生自己,梁复生从窗台转身回头,猛地发现橱柜上挂着一块琉璃镜,镜中的他早已被创痛折磨的形销骨立,见到此番情景,梁复生心中有感而发,心中念叨:“百年未几时,奄若风吹烛! 突然,门外猛地闯劲来一个身影,那身影急步朝复生走来,梁复生还没来得及看此人的长相,黄埔城却已经直挺挺地出现在他的跟前,黄埔城二话不说,递予一份从台北来的电文交由梁复生,梁复生接过电文心中默读了一遍,电文内容如下: 台北来电:各界对铁血救国会赴港一事咸怀疑惧,深恐用错梁复生,勿蹈“上海打虎”覆辙,建丰先生创业非易,何忍功败垂成,乞火速回台北要商鲜决以镇人心。内政部调查局叩條。 梁复生阅了全文内容一遍,询问道:建丰同志是否知晓此事? 黄埔诚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中统已经插手此事,若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恐对建丰先生产生不利影响,现在台湾岛内看笑话的大有人在,事不宜迟,应该立马采取行动。 随即,黄埔诚从公文袋中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方案,只见他把计划书摊开,铺在一张桌子上,随手引燃一盏煤油灯,一只手握住煤油灯的把座来回在图纸上转悠,另外一只手比划着他的图纸方案,一边又有条不紊地说道:复生,你看这画框的位置就是孚中公司的平面图,这里是宋子亮的书房,我从孚中公司的下人那里打听到,宋子亮昔日往来的密件和信函应该藏于此地,我们不妨混进去探一个究竟,落实下虚实。 梁复生沉吟不觉,总觉得此计不可行,于是说道:你看我现在是一个残废之人 ,怎么能够混进去? 黄埔诚拍着胸脯说道:这点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孚中公司的那些人只要给钱就办事,丝毫没有什么组织纪律可言,你不是学过经济学吗,我已经跟主事的人说好了,让你先去帐房做一个跟班出纳,帐房的位置和宋子亮的书房近在咫尺,将来必定能够发现更多端倪。 翌日,梁复生在黄埔诚的引荐下,混进香港孚中公司帐房部门,梁复生先是被分配到仓库做统计,因其脸上有伤,加上单手残废,也就没有人留意他。 梁复生心中生疑,话说当时”仓库爆炸案一事“自己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宋子亮是如何归西的,现如今孚中公司似乎不受此事件影响照常营业,不管香港的民报还是官报对于先前发生的仓库爆炸一事鲜有报道,梁复生摇头晃脑,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暗自忖道:这葫芦里到底再买什么药? 正当梁复生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两位通讯社记者在领班的指引下,步入了宋子亮的书房,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这几位记者方才从书房内走将出来。 梁复生故装作在大门外等候,见记者从里面出来,心上一计,迎面碰瓷了上去,两下撞了个满怀,哪位身穿深色西装的记者骂道: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没看见眼前有个大活人吗?如此鲁莽行事,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是何道理? 梁复生猛然抬起头来,战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连忙赔个不是,那记者定睛一看,只见复生脸上的疤痕疙疙瘩瘩,那面貌一时怪吓人,于是便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谁啊,吓死宝宝了! 复生先是低头弯腰鞠了一躬,见记者朋友惊魂未定,客气地说道:望多海涵,既然今天是在下的不是,不如由我来赔罪,二位如果肯赏脸给在下一个方便,不妨今晚我们去雅叙阁喝一盅如何? 两位记者面面相觑,一时片刻应答不上来,心中却暗想今日之事是对方的不是,岂有推辞谢绝之理,但又不便明说,以免失了身份,二人只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梁复生见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正中下怀,在梁复生殷勤的劝说下,二人终究同意赴约。 望雅叙阁来,复生拣了一个包厢坐下。服务生送上茶,便来问菜。复生先要了红烧大肠、油爆肚;记者二人又要了炒肉片、炸八块、海带排骨汤,要了一壶女儿红,又点了醉虾、拌腰片两个碟子。仨人先碰杯对酌起来,几倍热酒下肚,梁父生开始了他的拿手好戏,只见他前襟摊开,一个劲的猛喝起来,先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梁复生喝的一塌糊涂,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借着醉意问道:二位,我和你们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弟兄,不瞒您说我对孚中公司那叫一个不满,这资本家就是小气,工资给的低不说,关键还是工作时间长,不知道这次二位来孚中公司担任何职,方便的话也提拔提拔,你看我这一废人,如果守着这点薪水是万万难以维持生计的。 那记者见梁复生醉了,也就没有启戒心,其中一位穿深条纹西装的朋友说道:我们哪有什么本事来提拔你,这次来贵公司也是为了报道孚中公司码头仓库起火一事。 梁复生继续探道:这事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为何现在才迟迟报道? 那记者说道:不瞒您说,早在一月以前我们就已经来过孚中公司,当时我们希望孚中公司的老板宋子亮澄清此事,却未能见到他的庐山正面目,后来还是他下面的协理简单回答了我们几个问题,并且给了我们不少的好处费,要求我们推迟一段时间发布这则新闻消息。这次又来孚中公司,是因为受到港英政府的压力,让我们尽快报道此事。 梁复生长着大嘴,那神情态度别提有多呆嗑了,忽然又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拖着一声长音:喔! 见梁复生举止怪异,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二位记者又继续浅斟低酌了几杯。 梁复生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追问道:港英政府的真相调查结果为何迟迟没有在媒体上出炉?。 其中一位记者答道:英国人主要还是看美国人的态度,更何况孚中公司的生意有一半和英美有来往,他们自然不敢轻易报道此事,毕竟这是一则负面消息,对孚中公司的生意有影响,若孚中因此事垮台了,英国人的税收又该问谁收? 另一记者答道:关键是还有一点,这件爆炸案并非是简单的仓库失火引起的,英国人至今都没有调查出一个所以然,说明此案牵连面必然很广。 梁复生:那你们回去该怎么报道。 一记者答:就按照今天我们见到的孚中公司”协理“要求,我们根据他的口径,写一篇简短的新闻报道,就说是仓库码头货物发生自燃现象,只损失零星部分,而且他们的协理还嘱咐我们,报道的内容篇幅要小,不宜放在醒目的板块,让我们一笔带过就行。     眼看着酒阑人散,这一顿饭着实没有白白请,梁复生送走了二位,蹙着眉头又独自离开了雅叙阁。 (四) 且说齐慕棠手握一叠报纸,脚底抹了油似的,一阵风地在马路上狂跑;慕棠也不顾及马路上的洋车,冒着闯祸的风险在斑马线上和行人抢时间,这行速如同戴宗转世,不到一溜烟的功夫,他就踏至客栈。 慕棠猛地推开门,发现和自己碰头的刘云同志早已等候多时。此刻的刘云正端坐在办公椅上,悠哉地看着报纸,见慕棠到来,刘云放下手中的报纸,视线移向齐慕棠那张布满汗珠的脸蛋,刘云笑道:慕棠,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看看今天的日报。 齐慕棠走将上去,拣起办公桌上的报纸阅了一遍,只见一行豆大的标题格外醒目,标题为《孚中公司仓库爆炸案起因疑为商品走私》。慕棠心中一凛,万万没想到刘云掌握信息速度之快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内心感到无比的惶恐,此时若在地下党谍报头子“刘云”哪里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已经意识到身份暴露的危险,并且深知地下党在处决叛徒的手段上是极其毒辣的。 刘云见齐慕棠脸色铁青,又见他手中攥着一卷报纸,便问道:慕棠,你手里的这捆报纸是派什么用场的。 齐慕棠见“老家伙”洞察力如此敏锐,不觉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向您汇报的这桩要事和您刚才和我谈论的那桩新闻如出一辙。 刘云接过齐慕棠的报纸,和自己的报纸两下做了对比,发现标题和内容一模一样,刘云笑道:看来你的情报工作还得跟我继续深造,这次又是我比你提前知晓此事。说完刘云哈哈大笑起来。 慕棠试问道:依您看,这消息会是谁泄露的? 刘云两下把报纸丢在桌子上 ,又亲自泡了一壶雨前茶,先是抿了一口茶,细嚼着茶叶的甘苦,见他端着茶杯走到阳台的栏杆上,方才说道:我们在国民党安插的线人通知我,说是蒋建丰已经到了香港,我想能够让香港的第三媒体越过港英政府报道此事的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你看那报纸的内容,什么起底真相,说的有根有据,有板有眼,想必是蒋建丰幕后的文胆操笔写的! 慕棠又问道:我们不是已经给过孚中公司特别经费,让他们替我们出面封住媒体的悠悠之口吗? 刘云不屑地说道:你相信孚中公司的这群脓包,那你就完蛋了。香港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无法管控信息渠道,即使我们的媒体出面澄清此事也都无济于事。 慕棠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耳挠腮地问道:我想不明白,我们在香港不是有许多自己的媒体可以管控吗?让我们的媒体去进行舆论引导,从而消弭负面信息的不良传播率岂不是一招秒棋。 刘云望了一眼齐慕棠,把茶杯搁在茶几上,说道:你能想到的主意想必蒋建丰早已想到,你能让孚中公司花钱封住媒体的口,蒋建丰的铁血救国会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媒体开口,而且香港不是大陆,大陆的媒体口径我们可以统一,因为大陆没有了国民党,而香港却不同,这大大小小的媒体,其背后所代表的政治势力你一时半会根本分辨不出它们到底姓什么,与其这样,不如......,刘云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棠连忙接上话,问道:不如什么? 刘云面露诡异的笑容,笑道: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慕棠说道:这种消极的做事态度不像是您老的手法,当初我记得您跟我说过,能用钱解决问题的就不要用其它办法。 刘云笔直走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掏出一盘军棋,二话没说,在棋盘上排兵布阵起来,慕棠一旁站着,愣是不知道刘云这是在演哪一出。 刘云见慕棠傻站着,于是吩咐他坐下和自己对局一盘,刘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凡是要善于学会变化,不能抱着固有的思维,就比如下这盘军棋,这军棋讲究的是步步为营,你看这行营里虚虚实实的棋子,你想吃掉,它却躲着你,你敢冒进或许有被围歼的风险,你不攻城拔寨,你又无从探知这行营里面是否是对方的主力,这军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此时,方孟豪踱步走进屋内,恰逢遇到慕棠,刘云见孟豪来了,会心一笑,说道:孟豪来了,赶巧了正好我们缺一个裁判。刘云站起身来,拉住孟豪的袖子示意他一同坐下,这仨准备就位,棋局就这么开始了。 方孟豪凹着造型,五指拨弄着茶杯,像是一名军事观察员正在观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少顷,齐慕棠的棋子就被吃掉一半,慕棠面露难色,连怪自己棋艺不精。这时,刘云论道:刚刚我吃了你的军长,你就觉得败事已定,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的。只要你的司令还在,你就有翻盘的可能,要不我们换一下座位,我来下你的棋。 慕棠见刘云如此执着,也就不再推辞,双方换了座位,又重新把剩下的棋子暗自移动了几格位置,以便让对方混淆。又下了片刻,那慕棠的优势渐渐失去,眼见着自己的棋子一颗一颗掉入刘云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到了后期慕棠只能拜下阵来。 刘云见慕棠拜下阵来,于是对着慕棠和孟豪教诲道:这棋局如同时局,皆因人而定,国民党之所以会输,主因是将官无能,例如杜聿明和卫立煌,前者把中国远征军送进野人山,未见和日寇开战,就让数万将士活活饿死病死在缅甸的森山丛里之中。后者消极怠工,东北之失陷,基于锦州之失守,由于沈阳援兵久而不至。 沈援之不能速达,在于卫立煌之不能即时奉行命令。卫立煌“贻误戎机达13日之久”,“古今中外,除非作乱造反,否则,断未见有此种不受节制之将领”。国民党之所以败就败在选人问题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呀! 慕棠听了这番教诲之词,心中一凛,以为刘云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貌似自己就是国民党的无能败将,心中不觉就闷闷不乐起来,一时间缄默其口,半晌都不吭声。 方孟豪见齐慕棠不说话,不知其所以然,回禀道:首长说的是,再下领教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拍板。 孟豪给刘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慕棠在,刘云心领神会,说道:不碍事,都是自家弟兄,尽管大胆说出来,无须保密。 孟豪递上一份资料,说道:这是原国民党经济顾问“何其桑”起草的银圆券币值改革方案,我把它呈给您是想告诉您,我已经说服他重返大陆,我已命令专人在不久的将来负责他离境事宜,请求首长指示。 刘云站起身来,拍了一下孟豪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办的好,钱穆、胡适都跑去台湾了,国民党的抢救学人计划还是挺成功的,你能劝服何其桑回归大陆是立了一大功,我要让那些保持还在香港观望时局变幻的中立人士看看,只有跟我们地下党走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务必要通过“何其桑”回归大陆事件,动摇他们留在香港的意志,对于香港这些所谓的“民主学人”,让其产生心理影响才是我们的目的。 未审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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